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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溫情(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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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漸緩停在院子外頭的小道上。

段殊一撩衣擺, 將人裹在狐裘大氅內打橫抱起。過往丫鬟紛紛側目,待人走遠了才竊竊私語。

“哎,你看, 世子爺抱的是世子妃吧!”

“不是世子妃還能是誰,咱們這府內又沒旁的女人。”

“可是, 前幾日不是說世子妃行為不端被夫人罰去跪佛堂了嗎?”

“蠢丫頭,你也不看看這府裏頭日後到底是誰的?!”

銀屏在馬車前室跳了下來,段殊腿長走的快, 她遠遠地落在後頭。

這會兒見那些丫鬟拿眼神偷偷瞟自己, 捂著嘴竊竊私語,冷冷哼了聲。一群見風使舵,落井下石的玩意兒!

她還未走進蒼梧院,遠遠地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身子往一側傾斜,探著頭往這看。

走近了才認出那形容枯槁,鬢發亂糟糟的女子是墨畫。往常她向來是主子身邊最得臉的大丫鬟。站在那兒不說話說她是官家小姐也沒人反駁。

“墨畫!”那人聽見自己喊她,往這走了幾步,兩腿一高一低竟是跛了腿。

銀屏見著這一幕雙眼刺痛!連忙沖上前摟住人,兩手拉著墨畫上下看問道:“你怎麽了,你的腿,是不是大夫人命人打的?”

那日的事如潮水湧入腦海, 沈氏院裏那小廝抓著自己, 猙獰的面目在眼前揮之不去。一行清淚自墨畫眼角邊滑落, 她反手抱住銀屏的頭, 還好, 還好那日留在外面的是自己。

也還好, 三小姐來的及時。

“我無事, 傷筋動骨一百日。過些日子便好了,見著主子和你能平安回來,我心中懸著那顆膽總算放下了。”

聽見人沒事,銀屏才放下心來,攙扶著人進了西側一耳房。

春曉從正屋裏頭出來,“二位姑娘,你們便歇下。世子夫人那有世子爺和奴婢,想必夫人醒來也不忍心看見你們這樣。”

兩人聽後相視,思忖了片刻。墨畫扶著床榻起了身,福禮到一半便被扶起,“那這段日子就勞煩春曉姐姐了。”

拔步床上美人蜷縮在衾被中,罥煙眉蹙起,似是睡的不安穩,小臉泛紅。

一綹鬢發被濡濕沾在玉白肌膚一側,段殊垂眸指尖挑起那發別至耳旁。

桑桑只覺之前如至冰窟,現在周身溫暖如春。

耳旁竊竊私語遠了去,淑環那倨傲惡毒的臉也看不清了。

心頭一顆壓的緊緊的大石頭陡然松了下來。

她忽然睜開了眼,水紅色的紗帳朦朦朧朧罩在眼前,是自己喜歡的樣子。

夫君,夫君在看著自己。

桑桑猝不及防呼吸急促了些,一時被自己嗆到,咳起嗽來。

“來人,去看看藥熬好了沒有。這麽久了,是吃幹飯的嗎!”段殊眉眼皺起,一手小心翼翼將錦被扯了起來,兩角拉起緊緊裹住人。

桑桑平覆呼吸間發現自己被緊緊團在錦被中,動彈不得。

剛想開口說話卻又被他搶先了去:“你也是。也不過幾日不在府內,竟被沈氏那惡毒婦人欺了去。”

“我給你的腰牌就是這般用的?!”段殊見人低下頭,長長的眉睫顫了顫,像羽翼極美的蝶,即將要破碎。

他止住了到嘴邊的話,隔著錦被環緊了她的腰。

腦海中又浮現早時見到她那幕。泛紅的小臉倒在那破敗的竹床上,屋外冷風呼嘯。

若是再遲上十天半月回來,是不是就見不到人了。

不知為何,段殊心口澀了澀,他絕不允。

從懷中拿出那塊玉放在桑桑枕下“這玉還是給你。下次若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你可令府上親衛,我看誰敢動你。”

段殊狀似不在意微微側了頭道:“當然,你若是不想要丟了便是。爺送出手的東西從沒有還回來的道理。”

顯國公府馬上征戰換來的功勳,手下自有一批親軍。每年抽調一些人護衛京都,也直接為持有令牌之人辦事。

段殊看著桑桑呆呆傻傻的樣子,沒忍住擁她入懷,“果真是笨,好物件到你手上也用不來。”

所以,也許自己不用去受這幾日的苦。

白白被冤枉了這人還嘲諷自己笨。

桑桑嗚咽哭了起來,在段殊胸前抽抽噎噎,淚眼婆娑問道:“夫君不問我是為什麽被大夫人關起來的。”

段殊手下摸著她三千青絲,這段時日沒之前那般光滑,聞言唇邊勾起笑,紅衣妖嬈,魅惑眾生!

他湊近了,低聲說道:“夫人覺得我這副樣貌如何?!”

桑桑望向他綺麗的臉龐,自己比之亦愧不如。

未等見回答。

他鉆入錦被拉住桑桑的小手,繼續說道“世人都誇我是盛京第一公子,就蕭錦年那張臉,小爺何懼?”

“我知道桑桑第一次見某,就離不開眼。”他在桑桑耳邊低笑,聲音從胸腔中傳出微微帶些啞意。

頭一回聽見如此不要臉的話,桑桑睜大了眼睛。

忘記了哭泣。

她被緊緊握住的手指動了動,看向段殊道:“夫君,可我怎麽聽說段家父子武可安邦,但夜可止小兒啼哭。從來沒有聽見過什麽盛京第一公子,第一公子一般都是白鹿書院的翩翩公子。莫非,這是夫君自封的?”

回想他從軍前,時人多在背後道他狀若好女,進了深宮作侍讀,往後去那塞北幾載歸來已經無人敢道不是。

第一公子到沒人說過,第一殊色是有不長眼的叫過。

段殊輕笑,摸了摸下巴上連夜趕路冒出的些微胡茬,倚在榻旁,笑的一派風流:“怎麽?今日我是不好看了?後悔當初鬼迷了心竅瞧上了我?!”

他不是君子,亦從不自詡是君子。

翩翩公子那一套他學不來也不屑於學。

春曉正巧此時端著藥進了來,桑桑見來人是春曉,坐在榻上的腿動了動想起身。卻被一只大手按住了,段殊眼底諱莫,隱有暗流淌過:“老實些,坐著別動。知道你要問你那兩個丫鬟,喝了藥我便告訴你。”

桑桑瞧了眼雙手交疊放於腹部前低頭不做聲的春曉,再看看段殊手裏那碗烏黑麻亮的藥汁,知道她是決計不會說了。

當下從錦被內伸出胳膊接過那藥碗,閉上眼一手捏著鼻尖一口悶下所有。

些許深棕色的藥汁從嘴角滑落,一點一滴順著下頷白皙肌膚而下,濡濕了襦裙前襟。素白的裙衫上繡的扶桑花顏色更深了些。

喝下一碗熱湯藥,桑桑面上仿如添了些許紅潤。

她用手背抹了抹嘴角,將空碗端至段殊跟前,示意道:“夫君,我都喝完了。”

大大的桃花眸內滿是期待,水汪汪地瞧著段殊,後者深吸一口氣。

這次歸來不僅不能馬上抱上美嬌娘,還得自己忍著,真是作孽。

春曉在下頭見兩人這般相處,嘴角掩飾不住地上揚,笑著回話道:“世子夫人放心吧,奴婢剛剛在院門都見到兩位妹妹了。世子爺吩咐了調府上醫師來蒼梧院內為她們看診。現下,大夫人那,正鬧著呢!”

見段殊沒有阻止,春曉一並都全說了,好叫世子妃知道世子待她的好,絕不是府內傳的那般!

世子回來後拿了大夫人跟前那崔嬤嬤,漱玉說那老仆婦年紀大了,頭也昏了,現在還在那頭叫囂說自己是大夫人的人,誰敢動他!

真是可笑。

桑桑有些沒聽明白,怎的拿了那崔氏,正院裏就鬧開了?

說什麽來什麽,屋外頭進來一丫鬟通傳道:“稟世子世子妃,正院裏派人來了,奴婢阻了三回說是有要緊事,不知主子見不見?”

段殊將那藥碗遞給春曉,後者屈了膝接過。

他拿了一白帕擦拭桑桑嘴角旁未顧得上的藥汁,眸子微瞇,看向桑桑道:“大夫人的人,全看夫人見是不見?”

段殊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桑桑微紅了臉,擡眸瞧見他眼底的溫存。

連忙搖了搖頭趕緊讓自己冷靜下來,看下下頭待命的丫鬟道:“你讓她進來,我與世子爺聽聽是怎麽回事。”

段殊瞧她雪白襦裙交領上泛紅的脖頸還有雪肌上如同抹了上好的胭脂,嘴角微不可見揚了揚。

心頭笑了一下,都見過多少日月了,還是這般臉皮子薄。

進來的是正院內沈氏跟前一老嬤嬤,桑桑認得她,那日她便站在沈氏後頭。是排在崔嬤嬤後頭的二把手。

那劉家的一進來便跪伏餘地,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臉上褶皺因面上動作變得更深。

讓人瞧了無端端覺得惡心。

“世子啊!大夫人再怎麽說也是你的母親,就算是沒有生恩也有養恩,俗話道養恩大於天你怎可讓府中醫師都往蒼梧院來不給夫人看病?!”那劉嬤嬤一番話說的聲淚俱下,只可惜她那老臉故作可憐看了讓人生不起同情。

生恩,段殊羽翼未豐前便被這生恩壓得喘不過氣來,直到入了那深宮。

他看著手中玉扳指,輕聲嗤笑:“看來漱玉說的沒錯。有的人年紀大了,腦子也不清了。劉氏,舊主已逝,你就這般掛念著新主子!記著了,我段殊生母是陵陽侯府大小姐,聖上親封正二品誥命夫人,可不是什麽宵小胡亂攀附的上的!”

一番話若盛夏直降的冰雹,砸在劉氏心頭。

桑桑在一旁看著夫君的側臉,眼中憐惜閃過,夫君許是前二十載人前光鮮亮麗,背後的苦楚少有人知。

也許,她能慢慢走近他心底。

劉氏雙手撐地,難以置信擡起頭來,世子,世子他竟還記得。

但前夫人已經逝去,她再緬懷過去什麽也得不到,她要的只有大夫人,現在坐在顯國公夫人這個位置上的人才能給他。

她匍匐著向前,一手想拉住段殊衣袍一角。後者見之眉眼內無情,唇瓣輕啟涼薄無盡,“仔細你的手,正三品官袍。臟了,爺可不要!”

劉氏擡起的手又放回低下,跪在床榻邊磕著頭,砰砰作響。

桑桑見她這般跪著,本於心不忍但想到自己在佛堂那日日夜夜,跪的比她只多不少。還有墨畫銀屏那兩丫頭還不知道怎麽樣,輕扯段殊衣袖的手松下改為拉住他的手。

段殊眼角瞥見,唇邊勾起笑,顯然受用的很。

“劉嬤嬤,你說夫人怎的病了?”桑桑坐在上首問道。

劉氏知道這位世子夫人最是柔善可欺,這般樣子她定是不忍看自己繼續下去。當下袖口抹了眼邊淚叫嚷說道:“世子妃不知道,夫人她向來心口不太好。這回,這回”

那劉氏拿眼瞟了眼桑桑繼續說道:“這回世子妃犯下這種事,夫人她已是發作了好幾次。世子一回來不分辨清楚就將崔嬤嬤捉了去。夫人她受不了啊,還有我那老姐姐啊,一把老骨頭不知道要受何等磋磨!”

一番話一石三鳥。

既點明夫人的病因是因為桑桑犯了大戒,為人妻,為人媳婦不貞不孝,讓桑桑愧疚難當。還落了段殊的錯,為了她直接拿了夫人的人。若換做懂事的兒媳這會兒便應當與夫婿理論,夫妻二人必定離心。

桑桑本還覺得她這般與祖母差不多大的年紀,冷天裏在院外寒風吹著,屋內冷地面跪著還磕破了頭不易。

但這會兒聽了這話她要被氣笑了。

和著,沈氏是人,她身邊的人是人。她北陌桑不是人,身邊的大丫鬟亦是旁人想作賤便作賤的。

要知道,大丫鬟在這高門大院裏一言一行都代表主子的顏面。無故責罰,就是下主人家的臉。

夫君這回,是在替自己出氣,桑桑知道的。

所以,她何不好好用上。

她當即眼邊掉下淚來,眼尾泛紅好不可憐。

聲音悲痛道:“我竟是不知夫人對我有這樣大的惡念,那日的事本就還沒有定論,夫人命我在佛堂冷靜冷靜只待夫君歸來再說。原來府內都知道世子妃犯下大戒,那我這個世子妃顏面何存?”

桑桑為了演的更逼真,眼角不住流下淚來,哭的梨花帶雨。

她撲進段殊懷中,悲痛之餘卻口齒清晰道:“夫君,夫君桑桑不知日後該如何在府上自處,那日夫人不等桑桑解釋,也無證據僅憑一外人言就將妾打入佛堂。說好了等夫君回來再論,沒想到竟已經將妾定罪了。”

桑桑在胸前哭了起來,淚水不要命了往外灑。

一半是裝的,另一半是這些日子實在委屈的緊,要將委屈難過全都哭出來。

段殊猝不及防看著眼前這一幕,本想開口將那老仆婦拉下去卻不想身邊人先哭了起來。

這會兒他聽出了名堂出來,順勢伸手將人摟入懷中。

眉梢揚了揚,沒想到這小女人還有這張牙舞爪的這一面,他伸手輕輕拂去她眼邊淚。

開口說道:“多大點事,也值得這般哭。婦人杜撰的事,下人亂傳才以假亂真,爺將那些子人嘴巴歪的掰正了,掰不正的便不要了。”

他側頭示意了。

春曉在一旁領了吩咐,對適才進來稟告那丫頭道:“還不快下去,在這瞧劉嬤嬤的笑話嗎?”

她面上帶笑,全府裏嘴最碎的丫鬟正巧就在蒼梧院內當一掃灑丫鬟,自己事前提拔了她。今日命她接待正院的人。

這會子,該聽得,不該聽的她都聽到了。

明日裏,想必府內風向就變了,大夫人心口不痛也會變的心口真痛了吧。

春曉忍著心頭笑意,使勁壓下嘴角,恢覆恭恭敬敬待命的模樣。

劉氏瞧著眼前這一幕,世子坐在床榻旁,懷中抱著哭的難以自拔的世子妃。

這事態發展怎麽與自己想的不一樣!

這次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

大夫人不能輸!

她往前跪了跪,再次哭天搶地叫嚷道:“世子爺,世子夫人。老奴這嘴笨,適才說了什麽話絕不是夫人的意思,是老奴實在擔憂夫人啊。”

段殊替桑桑緊了緊身上錦被,擡眸冷冷看著劉氏問道:“適才你說你家夫人一直都病著?”

這話聽著沒有問題,劉氏遲疑了會兒連連應是,“所以府醫常常要去為夫人診脈。”

段殊輕笑。

“那便是了。久病成醫,大夫人病了這麽些日子該是知道如何調理。你不用求到我這,你回去求你大夫人去吧。”

桑桑將腦袋埋在段殊身前,聽見這番話沒忍住差點笑出了聲。

為了及時憋住,她在段殊身前蹭了蹭鼻尖掩飾。

久病成醫,夫君可真會說。要是沈氏聽見,沒病也要被氣出病來。不過,他此舉是不是在為自己報覆。

那時,自己病了,沈氏堵了門不讓黃醫師進來。

不知,有沒有打著讓自己病逝的念頭。

她也不知道,為何大夫人的心如此狠!為何她那般相信淑環,處處冷落自己。

莫非,該是真正的世家貴女才與他最是相配。

桑桑擡眼瞧了眼段殊流暢的下顎線條,眼中微微失神。

段殊隔著錦被握著桑桑腰肢,指腹動了動,幾日未見好像又清減了許多。心頭想著日後定要小廚房招進來幾個江南的大廚。

她許是好江南菜肴,京中飲食味道更粗獷些。

劉氏在下頭看著兩人眉目傳情,將自己視若無物,咬碎一口銀牙。

呸,小娼-婦!夫人說的沒錯,這姓北的小門小戶進來定是學了些什麽手段,將爺們把-的牢牢的。世子爺一不在京中便迫不及待去找上了蕭探花。

放在以往,世子爺哪會這般對夫人!

劉氏不去想段殊是何人,動了他身旁人還能全須全尾退下的已是少數。

再問下去已是沒有結果了,但劉氏還想試試能不能撈回一些。

她顫巍著身子,聲音淒慘問道:“敢問世子爺,那崔嬤嬤可否隨老奴走了,夫人病中見了她許是會好上些許。畢竟崔嬤嬤是夫人跟前老人了。”

段殊與桑桑的對視別人打斷,眉頭微微皺起。

這仆婦當真是給臉不要臉,看在她曾經在娘身旁待過那些年才給了她些顏面。沈氏,她莫非以為他段殊是那般長情的人。

劉氏見段殊唇邊勾起笑,心頭有了些不妙的預感,後背汗毛顫栗了起來。

一陣一陣涼意從跪著的雙膝直直往上,傳至心口。

她看見段殊朱唇微張,說出的話如鬼魅鎖命,“劉嬤嬤竟如此想念那賤仆,夜深了,天也寒了,你倆去後頭那柴房做個伴,想必也很是不錯。”

“不不,不。老奴知錯,老奴知錯,老奴這便退下。”劉氏在正院裏指使丫鬟婆子慣了一時忘記了段殊幹得出來這種事,那柴房夏熱冬凍,待上半天先去掉半條命。

她連連磕頭請罪,只盼著那位主子可以放過她。

段殊指尖繞著桑桑的頭發打著卷兒,聽著耳畔砰砰聲,冷冷開口:“滾回去吧!回去告訴沈氏,她想要的人,小爺我明日巳時親自送還給她,記得出門接著。”

劉氏如蒙大赦,忙不疊起了身一磕一絆往外頭跑去。

待人跑沒了,春曉意會地退至屋外,小心地闔上了門。

段殊看那劉氏生龍活虎進來,跪了沒下跑成那樣,思及漱玉所說,桑桑除了夜間休憩,一日三頓用膳都在香案前跪著。

就她這副小身板怎麽吃的消!

沒看那劉氏都快胖的比路過京郊農戶圈裏的豕還要肥了嗎。

心頭想著,手下也動作著,松開錦被,剛要拿起她的腳踝便被兩只柔夷按住。

桑桑睜著兩只圓溜溜的大眼睛瞪著段殊,又羞又氣問道:“夫君,你要做些什麽?我還在病中。”

她竟是想到了那上頭去了,段殊鼻尖輕笑,竟敢瞪自己,最近膽子是愈發大了。

他輕易拿開那兩只緊握著錦被的手,握住那玉足,往上撩起褲擺見人要急的紅了眼眶道:“我聽說你跪了很久,想看看傷勢如何。沒有想幹別的,但若是桑桑想,為夫風塵仆仆一路趕來,待我沐浴過後再滿足你。”

桑桑二字在他口中綻開,若有人在她耳畔低聲說話,心口癢癢的。

她回過神來,雪腮微紅,旖旎的眼尾流露出幾分媚色天成,勾人勾的緊。

段殊喉頭發緊,他本來不想的,但現在想了。

桑桑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話:“你無恥。”

他抽次剝繭般撩起桑桑的褻褲,口中道:“我是無恥,但夫人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剛才演的不也挺好,明日裏這府內就該說沈氏不端。”

桑桑冷靜下來,面上泛紅慢慢退卻,思忖了片刻覺得哪裏不對。

又驚又疑,段殊他知道自己在演戲了。

桑桑癟了癟嘴,偷摸瞧了他眼道:“也不是全演戲的,我那段日子是真的難過。吃也吃不上,泠姐兒被沈氏關起來後我日日喝白粥,半點葷腥都不見。那崔嬤嬤比往前學堂裏的老夫子板著的臉還嚇人,沒吃飽就讓我跪。天不亮又讓我起來跪。”

段殊看著雪白細膩肌膚上泛起的青紫,又聽見她連著喝了幾日的白粥。

他是知道她的,吃的花樣比他這個世子爺還要多,嘴上不說什麽但喜食葷腥。每日裏若不是每逢十五請安睡到日上三竿也叫不醒。

擡眸正巧見著了交領襦裙繡了扶桑花的前襟,之前飽-滿得都要溢出來,整個人倚在他身旁,活色生/香就是對他耐力最大的考驗。

段殊起身去了一旁打了一盆水回來,擰了巾帕在傷處細細擦拭。

桑桑正說著話猝不及防一疼嘶了口氣,眼邊盈著淚,嬌嬌柔柔叫著輕些。

段殊喉結動了動,一語不發加快了些手下動作,但也放輕了些。

他從拔步床邊一矮榻上的一匣子裏取出一罐藥,味芳香,取出一些抹在她膝蓋上。大手厚重有力,在傷處揉開藥油,桑桑覺得膝蓋那處本來發冷發疼,這會兒隱有熱流湧過。

她扶著段殊的肩,微微喘著氣問道:“夫君,這次又是什麽藥,怎麽不是上次那個白色的膏體。難道又是漱玉路邊幾吊錢買的?”

宮廷秘藥,上流勳貴女眷多半喜去玉藥坊買了一罐,色澤芳香,尋常跌打損傷見效也快。價值百兩。

段殊聞言手頓了頓,嗯了聲未做反駁。

上好了藥,段殊合上藥罐子,看了又看桑桑身前衣襟繡上的鮮艷扶桑花,欲言又止。

她今日是傷患,高熱才退下了。身邊人都說自己說話難聽,要不還是不說了。

許是目光太過明顯,桑桑低頭看向自己,突然發現藥汁染了衣裳上某處。竟然丟臉了這麽久,只有小兒才會喝藥喝的滿身都是。

桑桑連忙伸手捂了捂,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面色又染上粉紅,眼角眉梢皆是風情。

段殊吞了吞口水,低垂了眉將藥罐重新歸入匣子內,盡量挑著詞兒低聲說道:“夫人不用遮,我不介意的。畢竟過些時日又會回來的。”

桑桑沒太聽清他說的所有話,只聽的前半句便閉著眼連連反駁道:“夫君不介意,那我介意的很!”

說完了後細細琢磨他後半句話驚覺哪兒不對,什麽叫做會回來的。

她兩手環著身前眼內透著疑惑,一雙水漾大眸一眨不眨瞧著段殊。

後者聽後食指動了動,原來她竟是這般在意,那自己幫一幫想必能快些回去。

段殊順著她的話說道:“其實,為夫也是喜歡夫人胖一些。過段日子等你病好了,讓小廚房好菜好飯伺候著,我帶你去醉春風嘗嘗那兒的一絕!實在不行,晚間,再幫幫你。”

桑桑聽明白了所有,面上通紅,耳根子亦紅的滴血。

不知道為什麽今日夫君說話沒有嗆人,但還是讓她梗在心頭,難受的很!

她拿起床榻邊未來的及多思一軟枕便扔了過去,面上羞赧甚濃,口中聲音卻因久病未吃上什麽綿綿軟軟:“我才不吃,也不要你幫忙。不對,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桑桑又羞又急,眼角邊要掉下淚來,但又解釋不清只讓面上嫣紅更甚。

她沒吃飽飯,扔過來的枕頭像貓兒撓癢癢,撞到段殊身上又滾落在地。

上頭針腳蹩的很,繡的是兩只鴨子,但應當她是想繡鴛鴦戲水的。

作者有話說:

今日雙更補上。段世子實力護妻,下面還有繼續打臉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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